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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译文】远行之锚 第二十九章(终章)



第二十九章    闭环


    这个休息日,一家人在家中惬意地过了一天。周四这天的很多时候,克劳德和蒂法都会等孩子放学回来做完作业,然后一家人出门活动,但他们也总有选择待在家的时候。特别是今天,寒冷又阴郁,蒂法只想蜷缩在沙发里,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。这几周过得异常漫长,因为生病的阴影笼罩着他们。

    在孩子们回来之前,家里只有她和克劳德。蒂法很享受这样的二人时光,他们在家里做了点小装饰:蒂法把最近拍的几张照片嵌了框。一张是前不久去太阳海岸旅行时拍的,相片里克劳德被半埋在沙滩上。蒂法把它放在梳妆台上,其他的照片则挂在梯井里。

    孩子们放学回家了,玛琳打着冷战,把寒风关在门外:“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吗?”

    “不了,我们今天待在家。”蒂法说。

    “我有好多作业,”丹泽尔闷闷不乐地说,“我今晚必须要组织起一个科研课题。我们老师根本不给我们时间准备,只想看我们能在短时间内想出什么点子。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作业也没有!”玛琳欢快地说。

    “你可别撒盐了。”丹泽尔抱怨道。

    “你想好了要选什么课题吗?”克劳德问道。

    一家人在客厅里渡过了整个下午。丹泽尔埋头于他的科研课题,玛琳则蹲在地板上完成一个巨型拼图,克劳德和蒂法在一旁帮她把拼图完善,不时给提问的丹泽尔提供建议,一直持续到蒂法去做晚饭。晚饭过后,克劳德从楼上把快递单和地图带到楼下,坐在吧台旁进行整理,丹泽尔也把课题文本拿到了酒吧里来。

    蒂法正把待清洗的碗碟放好,听见玛琳在叫她:“蒂法,可以帮我一起做拼图吗?”

    “好呀。”她的碗碟就先放着好了。

    两人花了点时间完成了玛琳的拼图,当完整的拼图呈现在两人眼前时,玛琳惊叹起来:“太完美了!”然后将它重新拆散放回盒子里。蒂法帮她整理完毕,然后接着去洗碗碟。洗到一半的时候,站在窗边的玛琳忽然叫道:“下雪啦!”

    丹泽尔一路小跑到窗前。蒂法也抬起了头,她用抹布把手拭干,然后快步走到窗边,越过两个孩子的头望着外面的雪景。去年冬天以后,Edge里就没有下过雪了,雪总有种奇异的魔力——特别是第一场雪,当地面和屋顶都被白色覆盖的时候。虽然她知道这雪并不干净,但看上去确实纯洁又美丽,它们在夜晚的路灯下闪耀着。她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飞舞着从天上飘落,情不自禁地微笑。

    “我真希望雪可以把地面铺满,那样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在雪地里玩了!”玛琳说。

    “或许我们明天就得呆在家里,不用去学校了。”丹泽尔附和道,他希冀地望着蒂法。

    蒂法的微笑带上了几分无奈,她又望了一会儿雪景,然后回去继续洗碗:“学校离家只隔了两个街区。我觉得不会积那么多的雪,让你们连两个街区都走不了。”

    丹泽尔叹了口气:“我想也是。”

    蒂法也希望雪能下上一两天,不过原因和孩子们不同。她有一些与雪有关的痛苦的回忆,因为雪总让她想起尼贝尔海姆,但同时仿佛也有净化的效果。蒂法还小的时候,她的母亲告诉过她雪一定会来,这样所有的作物与树木就可以休眠。“它们在冬日沉睡,在春天苏醒。”她的母亲这样说过。

    从一个小女孩成长到现在,她对这句话的理解已经超过了母亲所说的。冬天,雪,这已经成为了她人生的一种隐喻,一种象征。她有过感到麻木、僵硬的时候,有过失去了好多、毫无头绪、在泥潭中挣扎的时候。她的人生经历过很多次冬天,但每次从中走出来的时候,她都会意识到,是这些冬天教会了她坚强和乐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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尾声

    “蒂法?”

    蒂法回过神,发现自己正从酒架上取杯子——她的手指正握着凉爽的玻璃。她拿起杯子,转身看到玛琳正微微皱眉,望着她。

    蒂法报以微笑:“不好意思,玛琳。你在说什么?”

    玛琳把一个空盘子放在柜台上,然后跳上高脚凳,坐在一位顾客身边。这位顾客和旁边的人聊得正开心。

    玛琳说:“我说下雪了,然后你就有点发呆。”

    “我在回想事情。”蒂法朝她拿回来的酒杯里倒了些酒,给柜台末端的一位客人端去,然后回到玛琳身边。她望向窗外,外面正在下雪。

    玛琳歪了歪头:“想起新的回忆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这段时间以来,恢复回忆片段这种事发生的频率很低了。自蒂法在医院里苏醒到现在,已经过去了两年。她在第一年就恢复了大部分记忆。不过,每隔一段时间,她就会想起一些新的记忆。她的余生会不会都是这样呢?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那些正常人不也是这样的吗?他们有很久很久都没有触碰过的回忆,然后突然被某件发生的事情所唤醒。

    “太好了!”玛琳说,“是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我想起了失忆前一晚的事情,那时候也在下雪。”

    玛琳闻言变得若有所思,还有一点点忧伤,她慢慢点点头:“确实是呢。”她伸出手握住蒂法的手,“你没事吧,蒂法?”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蒂法捏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慰。她拿起玛琳的空盘子:“客人们要的东西都送到了吗?”

    玛琳环视了酒吧一圈:“角落里的那桌可能还要些果汁。”

    蒂法闻言望去,那桌坐着带着三个小孩的一家人,最小的那个孩子坐在两把高脚凳上,高兴地把饭涂得满脸都是。

    “我去拿点果汁,”蒂法笑着说,“你写完作业了吗?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

    “看样子是没写完啰,谢谢你在晚餐的高峰期帮忙。去吃晚饭吧, 然后把作业写了。”蒂法瞥了眼墙上的挂钟,“克劳德应该要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果汁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来就好。去吃饭吧,玛琳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玛琳跳下凳子去吃饭了,蒂法拿过瓶果汁向角落里的那桌客人走去。她向他们打招呼,她不认识这些人,但很快就得知他们是来拜访朋友的。第七天堂是城里的人们都交口称赞的餐厅,所以他们到这里来了。

    一个孩子拽着他妈妈的胳膊,以能被听到音量小声说道:“看她的肚子!她是不是怀着一个宝宝啊?”

    蒂法对孩子报以微笑:“没错。”她给桌上的杯子满上果汁,然后把瓶子放在桌上,以便这家人随时取用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带着孩子的妈妈道谢,对蒂法鼓起的小腹点点头,问道:“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吗?”

    “不,这是第二个了。嗯……是我第二次怀孕,不过会是我养的第四个孩子。”蒂法对玛琳遥遥点头示意,小女孩正坐在柜台边吃饭,一边和旁边的客人聊着天。“她是我女儿,还有两个孩子和我爱人在外面。”忽然响起的熟悉的机车咆哮声引起了蒂法的注意,“看来他们刚好回来了。用餐愉快,如果还需要什么的话请告诉我。”她再次环顾了眼酒吧,然后去走廊,逐次打开洗衣间和车库的门。

    车库里,克劳德停好了车,正在关掉引擎。他背后绑着一个大座椅,里面是两人十六个月大的孩子。蒂法刚好能看到他的小小鼻尖从铺好的外套、帽子和毛毯里冒出来。

    丹泽尔从机车身上滑下,摘下了头盔。“你看到下雪了吗,蒂法?”他现在才十三岁,但已经和蒂法一样高了。直到现在,蒂法都还不是很习惯从自己的高度平视丹泽尔,看来再过不久,自己就得仰视他了。

    “看到啦。”蒂法朝门的方向点了点头,“晚餐准备好了,你们去吃饭吧。”

    一提到吃的,丹泽尔顿时消失在了门外,蒂法甚至都还没来及把一句话说完。

    克劳德取下防风目镜,对她微笑。他抖落头发的雪花,把背上的绑带解开。“这应该是春天到来之前扎克最后一次坐芬尼尔了。”他说,然后揭开背椅里的毯子,把小男孩抱了出来。他只会在仅有城中业务的时候才会带上扎克一起去,不过蒂法有种预感,等到儿子长大,肯定会像他父亲和哥哥一样爱上机车。

    扎克抱住克劳德的脖颈,打了个大大的呵欠,然后看见了蒂法。他湛蓝的大眼睛亮了起来,放开了克劳德,朝她伸出手:“麻麻!”

    蒂法从克劳德怀中抱过儿子,朝酒吧走去,克劳德跟在后面关上了车库门。蒂法把儿子放在烘干机上,然后脱掉他的帽子,手套,外套和鞋子。克劳德从她身边走过,握了下她的肩头,去酒吧里面了。蒂法抱起扎克,理顺他脸颊上的黑发,一边跟上克劳德,一边问道:“和爸爸玩得开心吗?”

    “哒哒哒!”扎克开心地叫道,“车车!”然后又打了个呵欠,看上去有了倦意。

    “吃了晚饭再去睡好不好。”蒂法说。

    “我吃完了,蒂法,我来帮忙吧!”玛琳两口把剩下的饭吃完,从高脚凳上跳下。她跑过来对扎克伸手道:“来,扎克,我们去吃好吃的!”

    扎克应声钻到玛琳怀里去了,她将扎克放在一张高脚凳上。蒂法给扎克盛了一小碗饭,递给玛琳。

    一位顾客要续杯,克劳德走了进来。蒂法给顾客倒酒,一边问道:“拿到你要的零件了吗?”

    “嗯,我明天下午就可以修汽车了。丹泽尔说要来帮我。”

    丹泽尔闻言点点头,他努力把满嘴的饭咽下去,然后说:“伊兹也会来——他也想学怎么修车。”

    “明早我要去送几份货,不过会在孩子们放学后回来的。”克劳德说。

    蒂法把满上的酒杯递给顾客,他对蒂法笑道:“谢了,蒂法。不过你应该多休息。”

    蒂法不在意地挥挥手,道:“还有四个月孩子才差不多出生,你真想要我休息那么久吗?”对于第二次妊娠,她必须像雪菈和艾丽娅那样注射药剂,两次注射都很成功。她们使用的免疫球蛋白注射剂一直都持续改进着,有了它的帮助,现在患有星痕的夫妇也能几乎没有风险地生育。

    顾客笑了起来:“算了吧,我想起你怀着小扎克那时候的样子了。就算我们付钱让你休息,你也不肯。”

    “对吧?不用担心。而且,如果我休息的话,谁来给你续杯呢?”

    “我来!”正在用勺子给扎克喂饭的玛琳立刻应答道。

    客人对此一笑,说:“你们的孩子真乖巧。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,我可喜欢他们了。”蒂法对丹泽尔眨眨眼,丹泽尔冲她咧嘴一笑。

    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。扎克在客房里的小床上睡着了,这个房间已经被改造为婴儿房。玛琳和丹泽尔在写完作业之后也去睡觉了。酒吧打烊,打扫完卫生后,克劳德去洗澡,蒂法则去看看孩子们。丹泽尔卧室的门关着,她没有进去,最近丹泽尔的睡眠越来越浅,也正到了不想父母来打扰他的年纪。玛琳的卧室门开着,她抱着麦斯布偶睡得很熟。蒂法走到她身边,吻了吻她的额头,将被子拉好,然后去了扎克的房间。他的小小胸口一起一伏,一只手在枕头边握成小拳头,睡得很沉。蒂法轻轻抚摸着他的脸,低声道:“晚安,小家伙。”

    她回到楼下,窗外仍在下雪。屋顶和街道边缘的落雪在不断堆积,少有行人留下的泥泞足迹。蒂法解开运动鞋,脱下袜子放在鞋上,然后打开了酒吧大门。她赤着脚走过台阶上白雪积成的薄毯,在上面坐下。她的脚趾已经冻木了,但她愿意给自己一点时间像这样坐在外面,在回忆里徜徉。

    她回忆,是因为她想回忆,当需要的时候,它们就在心灵深处等待着召唤;而不像以前那样,她只能苦苦等待着遗忘的记忆回归。

    门开了,蒂法没有回头,她知道是克劳德。他在她身旁坐下,一只手环抱住她,亲吻她的黑发,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腹。不用看,蒂法也几乎能感觉他的微笑——她肚子里的孩子贴着他的手蠕动着。

    “还好吗?”克劳德轻声问。

    “我很好,只是在想事情。”蒂法把头靠在他的肩头。
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那些回忆。”她安静下来。回忆是宝贵的东西——她现在知道虽然没有记忆也能活着,但有了记忆,生活中的一切都会变得丰富多彩——过去,现在和未来。她拥有美好的昔日,也有痛苦的过往,但痛苦的回忆可以让她学到很多,令她变得更加坚强。

    蒂法握了下克劳德的膝头,然后站起身来。克劳德和她一同起身,两人向透着温暖的第七天堂走去——这里是个满是回忆的地方,也是伴随着她每天的新的回忆的地方。可如果没有家人的陪伴,如果没有她所爱之人、爱她之人,没有她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、没有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……那这些回忆的意义都将不复存在。

    有了他们,这里才是家。

 

(全文完)


后记

    借着FF7RE发售的春风,我总算扫除了一件搁置在心底八年之久的遗憾——完成了对于Anchor的整部小说的翻译,算是可喜可贺,当然也有那么一点惭愧——毕竟做事要有始有终,而对于这部小说的译文而言,这个“终”来得未免有点晚。不过,能做完就是好的,It’s never too late to accomplish your dreams, after all.

    纵观我读过的所有FF7同人小说,窃以为本部是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好的一部。它不仅着眼于描绘男女主角的爱情,更花了大力气讲述了亲情和友情。特别是克劳德和蒂法为人父母对孩子的教育方式,作者在这一环节设置了多种非常贴近现实的场景和对话,没有相关的真实经历和体验,极难写出这样的文段。由此可见,文艺创作如果是凭空想象的空中楼阁,决不会有这样打动人心的力量,只有多观察生活、体验生活,从中提炼,才能达到“艺术来源于现实”的及格线,才能真正触动广大读者,至于“高于现实”,那就要看作者的笔力了。

    为什么会有“嗑CP”这样的行为和粉丝群体?我认为主要原因是人类感情的“共情”功能。投射到CP身上,就是从他人圆满的情感活动中获得愉悦感和满足感,但我认为,其实质上反映的,仍然是人们对“真善美”的本能追求。

    克劳德和蒂法是我从高中就开始粉的一对CP,完成这篇译文之后,我对他们的执念也算告一段落了。因为在我心目中,这篇文足以作为《地狱犬的挽歌》剧情之后的剧本,而毫不违和。诚然,这篇文的短处也很明显,例如作为剧情高潮的搜索、决战部分和收尾部分过于匆忙和草率,但仍不能掩盖它的感情线的夺目光辉。

    希望在官方的重制系列里,克劳德和蒂法的关系能有更明确的定义,满足我等广大CP粉的心愿,相信那将是我、也是原文作者的一大宽慰。

    在更新的过程中,感谢各位读者持续的互动和鼓励。你们的评论是我更新的动力源泉,我们有缘再见!

2020年5月22日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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